我不会开花。

[Fate/法兰西百合组]世人总盛赞您的苦难

“这是个关于回忆的故事。”

她的手指陷在腹部绉纱勾出的暗层里,抚摩着那本童话书的封皮。童谣躺下,胳膊缩在被子里,睡衣上的绒球搔着玛丽的衬裙。

“玛丽,回忆的价值在哪里呢?”童谣正与睡意搏斗。她没有回忆,她生而臻于完善。这无暇的偶人用她的大眼睛质询她的玩伴。

玛丽温柔地看着她:“它是无价之宝,小童谣。故事里的回忆总是甜美的。”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

第二位贞德·达尔克冷冷地盯着她。玛丽说,请您先不要动。她说着在她脸上画下一笔。葡萄紫的唇彩和着银紫色的眼妆,在龙之魔女脸上催一株木槿藤盛放。玛丽满意地点点头:十分美丽哦。她梳她的头发,在发髻上雕刻出花朵、波涛和烈火。

贞德厌恶地拍开她的手。够了,你的贵族做派真是令人作呕。仿佛她从未默许这女人的手在自己面上横行。玛丽会意地停下来。她那种女人,言行举止都透出慵懒矜贵的风度,十九世纪法兰西王室的将凋风度。

贞德嘲讽地笑一笑。离开这些妆容、舞衣和假发套,你就没法活下去了吧。挥霍亡国的法国王后,这类女人根本什么都没法去了解。

你真可悲。


玛丽抚摩童谣的头发,月光般铺下来,绵长如一场独梦。童话的主角遇到一点挫折,正鼓励自己。她尽量轻快地念过这段:

“还有什么比这世界更让人心情愉悦的呢?还有谁比我更爱这世界呢?比起蔷薇,我更赞赏傲人的荆棘;比起爱情的甘露,我更期待风暴带来的粗粝与清冽;比起玛丽王后于舞会中轻歌曼舞的华美身姿,我更爱她入狱后骄傲沉稳、不卑不亢的姿态。公主永远是公主,我必将永远是我。”

玛丽的嘴唇颤抖半秒,不自觉走了音。童谣好像悠悠睡了,她感到一阵轻松。她心说,世人赞美我的苦难。这句话在她心里越放越大,终于她不再想了。


我永远记得那场景。

贞德眯着眼睛说:火焰烧上来,木柴噼啪作响,烟尘嚣天,夜空被烧红,我听到龙吟和虎啸,听到哭声与笑语。人群围过去,那是不列颠的夜晚,前排的侏儒开始齐唱圣歌。

她看着玛丽。这多妙啊。她的眼睛在说。被火烧死的女人,歌颂主恩的人们。您有这体验吗,王后殿下?

玛丽沉默。关于断头台的记忆在她脑内复苏了,从贞德的黑衣铁甲上蔓延过来。那是冰冷的金属光芒,和法兰西天空的柔光不可同日而语。但那片天空下,她能听到自己头颅滚落的声音。

要我说,我们该干杯。敬回忆,敬苦难的回忆。贞德抖地扯住她的发辫。她们距离那么近,她能看清楚贞德新的唇彩与眼影,高调的肃穆,晦暗的祭奠,紫色与浓黑在少女眼上细细密密开出花来。

她发起抖来,使劲咬着牙齿:

……敬法兰西。

啪。贞德扇了她一耳光。在玛丽还没反应过来时咬住她的耳朵,她尖利地笑了,这一口深而狠,几乎是殉情人濒死时的亲吻。真见鬼,外部的声音放大再放大,玛丽避无可避,贞德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

你到底在假惺惺赞美什么?


玛丽定定地看着她,定定地,长长久久。最后她也笑,拨开贞德的手,发出很大的响声:

敬法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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