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开花。

[文野/宰中心]茶余童话③

一直卡着的织太篇……芥太是全系列的总调(啊 大概)

织太是cp向吗……大概,大概。

我最近试图,在文字中建立起某种清透屏障。嗯…在努力。

活得久,才看得到。

 

  我必与世间相念,使我与众生相面。

 

<

  终于到了太宰先生那一截风衣会显得单薄的天气。

 

  芥川在街上偶遇他时,身着的依旧那旧外套,黑得紧致而扎眼。他像只渡鸦,扑簌簌立在色调清和的天地里。黑在冷季是显暖的,芥川那点突兀瘦骨却穿不出来。路人看了他会觉出凛冽肃杀,而他看了太宰也如是。虽然太宰眯眼笑着,总是那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

 

  太宰治笑。而他的笑从来不暖自己,为的是宽慰别人。芥川不笑,便不谙此道。

 

  

“你该多穿点。”

 

太宰如往常一般脱了西装外套搭在酒吧椅靠背上,听见这话微微一愣。

 

“织田作最近改行做保健咨询师?啊,真羡慕,有趣的工作一大堆。”

 

他眯着眼,手腕撑住脸侧,点了威士忌。酒馆灯昏黄泛暖意,落在少年白衬衫上是一小串橘色光点。衬衫的袖子略长,遮住一点少年体格清瘦的手腕。腕部在秋夜冷凉里发红,发红,织田把自己的手盖了上去。

 

“即使是我,也没有这样的工作。”织田用掌肤蹭了蹭太宰的手背,旋即离开为自己点了根烟:“你素来穿得少,我好歹提醒一句。冷的话就把外套穿上。”

 

太宰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注视着织田离开后显出苍白的手腕。回想起来那时他自杀弄出的伤口还未蔓延到整个手腕,绷带在肘前部便收了口。他和织田相识后共度的第一个秋天,酒馆的威士忌尚是寻常味道,织田带来的停留不久的暖意还只在手腕,未达到更深的地方。

 

生理意义上,他会因这份暖意的离开觉得更冷。太宰明白织田未想到这层,也不出声,只接过打火机把玩:

 

  “怎么突然抽烟?”

 

  “几天没吃咖喱,稍微……转移一下。”

 

  他再噢了一声:“抽烟的人大多是为工作不如意,织田作的理由真是稀奇!有趣,有趣,我得记下来——老板,这儿有没有纸笔?”

 

  织田静静地抽完半根烟,等干部大人把那张纸小心翼翼地折好再放好。他回过头,却看到太宰兴致勃勃地盯着他——手里的烟。香烟尚未燃尽,金红的火光落进少年冷鸢色的眸子里,驱散一些黑雾,像要在那滩月光的中心烧出一个洞来。织田的呼吸急促一秒,而太宰仿佛什么都没意识到,专心专意盯着他看。

 

  “未成年不能抽烟。”

 

  “嗳——试一次有什么关系!”

 

  “抽烟有害健康。”

 

  “不要说这么大叔的话啦织田作!如果抽烟就可以让我完成宿愿,这么美好的事真的存在的话,世界岂不成了充满啤酒香气和蟹肉气息的理想乡了嘛!”

 

  太宰撅起嘴巴,开始喝他刚刚上桌的威士忌。

 

  “啊,这么说来,我在禁烟广告里看到过,多少根烟就能缩短多少的寿命来着,真是简洁单纯的计算题。计算真是人间至宝。嗯,我决定尝试下抽烟的自杀方式。织田作,你觉得尼古丁含量和折寿之间会不会也存在某种计算?”

 

  “嗯……我不太清楚。但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我觉得那种东西说不定真的存在。”织田斟酌一番后给出了回答。

 

  “是吗?”太宰微笑,“你的回答总是这么治愈。说不定我会因自杀而成为香烟研究家,真令人期待。”

 

  “不过我比太宰年长,就算因吸烟而死,先过世的也会是我吧。”

 

  织田说这番话时没意识到太宰瞬间安静了下来。他反应到这点是在喝完一口咖啡后的事。太宰呆愣地看着红发的青年,青年吞咽咖啡而上下滚动的喉结,说话时慢悠悠收紧的皮肤,在酒馆昏黑与明黄交错的夜晚里显得异常诡谲。少年似乎是不假思索地说:

 

  “不,织田作的话一定能比我活得更久。

 

  “追求死亡的人反而存活了更长时间,倘若真有这样错乱的事情,我一定会觉得奇怪。——不,直白说我会为此不开心。所以织田作一定要比我活得更长才行。”

 

 

  即使是他们在酒馆中共度的时光里,那也是一段相当没有意义的谈话。织田后来每每想起,都觉得太宰少年作为组织干部级别的人物,别说是香烟,对违禁品恐怕都有相当的接触。那晚他饶有兴味地向自己索求一根烟,估计也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已。但收获了意料之外的回答的太宰,所含意味真真假假,谁又能了解呢?

 

  织田不清楚。他是这样的男人:一边咀嚼着咖喱一边对自己说,只有活得久,才能看得到。

 

 

  为什么织田作非得死掉不可?

 

  一个打算好好活着的男人,为什么必须陪一个执意求死的幽灵去死才行?

 

  太宰闭上眼,他就站在那日的血泊里。两潭血改变了他的人生,一潭在前任首领的病榻床头,朝他迎面泼来糊住了他的眉眼,从此他行走暗世便不怕眸中掺血;一潭在宽阔昏暗的洋房窗前,蔓延在地上染污了他颓然跪下的膝头,从此他出离黑夜脑内却再无春天。

 

  他扶住男人的上半身,抚着织田作的脖颈。他在变冷,冷得像深秋,冷得像隆冬。太宰没养成添衣的好习惯,秋天冬季还是会冷会单薄,但织田作不会再拢他的手,他带来的暖意一点点把回忆浸得鲜活,却难在现世停留。

 

  “织田作……”

 

  他呼唤的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光不在眼中停驻,温度不在手心多留。但太宰还是维持搀扶的姿势,低声说:

 

  “我要送你一样东西。”他反笑起来,“你也许不喜欢这份饯别礼,也许是污臭难忍的东西,但你是死人了,死人没有拒绝的权利。

 

“很不公平吧?我将我这辈子的鲜活情谊,全都付与你——就这样送给你啦。”

 

他无数次,无数次地,在梦里这样说。说给那个人听,说给自己听,他悄无声息地放弃了抽烟致死的自杀方式,或许是为缅怀太宰治送给织田作之助的葬礼。

 

他在无数次造临那滩血泊后想,活人谈论死亡都是偏斜原意或缺乏意义的,某种可能除外:那就是一语成谶。

 

 

<

芥川不知道太宰把过往种种都送了人,他只得到组织干部的名号便心有所系,但远非心满意足。他看到街上太宰兀自而立,砂色风衣颤巍巍轻薄如纸,便觉得萧瑟,又仿佛有所不甘,什么感情在挣扎,要逼罗生门扼住青年的喉咙,逼他说出些什么来。

 

太宰治吐不出珍珠美玉。蚌死命护着内里柔软才有了珍宝莹润,太宰经年累月,对自己不保护,不接受,不留恋,不释怀,所以无所依仗,所以空空如也。他只笑,笑不为喜不为哀不为缅怀,为的是包裹他周遭的人不被硌到。

 

芥川看着太宰,他不笑所以不谙此道。太宰有太多没教他的东西,故他不知这种场合该说的话。芥川龙之介此生难得忠于本心,只偶然在川流车马的街上轻声吐过一句:

 

“您该多穿点。”

 

太宰立于秋风中表情凝固,眉眼细细吊起来。仿佛某字某句让他极为怀念。片刻后他舒展开鲜艳容色,冷意鸢眸里升一轮月儿圆。他只说:“谢谢。”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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