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开花。

[hxh/酷拉皮卡、小杰]世海遇涛声。

给阿纪 @弧长交世纪
爽文爆字数惨案。起因是阿纪那张酷杰的膝枕,太暖了,被368虐一脸的我哭出声来。
本来想写酷杰,后来写成了四人组友情向?
本来想写治愈,后来写成了…没有刀就是治愈吧。

世海沉浮遇涛声,涛声终始逢故知。

酷拉皮卡想问问小杰:海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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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看见的是走廊铺的地毯,然后他看见发亮的吊灯,后来是木纹清晰的天花板。隐形眼镜让他的眼睛对不准焦,于是他感到干涩;突然的失重感让他腰腹一阵沉重,随后他感到晕眩。他恶心地想要呕吐,甚至看见自己吐了出来:蓝色的、粉色的、白色的,更多是火红的菖蒲和玫瑰花。他看见呼啦啦与苍天相接的树海,天际火烧云环绕的蔷薇园。他看见暗夜神祗的庭园里点亮血色的琉璃灯,浑圆剔透,一盏,又一盏,发出光来。

暗夜是挟带怒意的波涛,琉璃灯是眼。双双又对对,怒涛淹没的火红眼。

酷拉皮卡最后晕了过去。他晕过去的时候在轻声呻吟。

当然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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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见几个人。

他以前更加贪婪,想见很多人。由于心知肚明无法再与那些人重逢,他放弃了不切实际的遐想。悲愿沉在水底,浮起参差的气泡。

气泡都是有名字的呀,这一串叫杰,那一串叫奇犽,那边那串叫雷欧力。 那些气泡是他的新愿望,旧愿望的衍生物,承接阳光,晶莹透亮。

他念着友人的名字,合着手,闭着眼,微垂下颌。他知道自己想见他们,又明白自己不会去见他们。酷拉皮卡坐在黑暗里,黑暗里亮灯。火红色的琉璃灯,对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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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拉皮卡睁开眼睛时有一瞬间失去了呼吸。周遭雪白敞亮,没有地面,玻璃似的,是个不上不下的空间。他穿着西服,没打领带,是原来的装束。他的神经紧绷起来,怕是落入了敌方的陷阱——

如若不然,就是做了个奇怪的梦吧。

他的念头这般柔和下来,是因为意识到后脑的触感是一片温热,干燥而柔软。他正舒适地躺在某人的腿部,而那个某人低头对上他的眼睛,咧开嘴笑了。

酷拉皮卡,你不系领带的吗?

小杰那双眸子藏着土星的光环陈年的蜜,嘻嘻笑起来。他用蜜酿的眼睛冲酷拉皮卡微笑,笑意便淌着蜜滴进青年燃烧的瞳仁里。酷拉皮卡半闭着眼,感觉到少年用手触摸他的脖颈——动作缓慢而笨拙,指间布着初生的茧。

酷拉皮卡恍惚间觉得脑下伏着一头幼兽,温柔如斯又野心熊熊地盯着他;他又觉得身旁是一丛盛开的植物,长着世间最尖利健硕的刺,捧着世间最柔软馥郁的心。小杰扯一块布料给他系领带,闹着玩似的,手指在脖子处移动,一寸,又是一寸。他像是咬紧了自己,又像是缓慢地舔舐着自己。酷拉皮卡混沌地闭着眼,视野中火红眼渐次熄灭。那是他所熟悉的温和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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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夜于周遭流动。

小酷拉站在天台上,眼下是绵延森浪。窟庐塔的黑暗伴族人安眠,只有野兽于夜间穿梭。他在不那么高的墙瓦间望远,却只能看见近处森林,远方朗月,不近不远处林间一道羊肠;那是族人来去间踩就的蜿蜒小路。苍茫的黑暗里仅这些许淡色,浓墨森绿里浅浅泥黄。

越过山丘,小酷拉想,越过山丘能看见什么呢?

他有一本书,书里有故事。无尽的猎人的故事里藏着无尽的景色。越过山丘,去到远方,去看无尽的海——仿佛每个合格的猎人看见大海都会心潮澎湃,他们都心驰神往,辽阔的景色,等待征服的海域,拍上岸来的细浪。小酷拉没有见过海,窟庐塔人可能也没有见过。他们见过茫茫的夜,见过经久不熄的火,见过琉璃质发焰光的明眸,见过那只绯红俏丽的山狐狸,没见过海。

静夜于周遭流动,眠种在心底发芽。

少年张开双臂。

那晚小酷拉没有越过山丘,他在目不能及的黑暗里听山丘那头而来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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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欧力说,外边的世界就一定是好的了?

说这话时候雷欧力咂着嘴灌着酒,稍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酷拉皮卡点篝火的手微微一顿,没什么表情地坐了下来。

哎,我没别的意思,我前两年也一心想去外边……雷欧力撇撇嘴。不过去了几个地方就觉得,嗯,世界不也就这样嘛。所谓的世界啊,就是传说和现实碰撞的冲击性产物,对吧,对吧?就像山峦相撞产生的烟云一样。

真是超现实啊。奇犽坏笑着把土豆串翻面。哎呀,醉酒大叔的废话的感觉。

友克鑫郊外的森林少有大型野兽,所以四人放心地点燃了篝火。酷拉皮卡分神忆起窟庐塔山顶冲天不灭的神火,火边懒洋洋卧着的山狐狸。光芒非常温暖。越过山丘的梦想仿佛尚在昨日。不因身在羁旅才温暖,是因有朋友陪伴才温暖。酷拉皮卡想,他没资格悔恨什么。

小杰眨着眼睛去拿烤好的蘑菇:雷欧力真的很擅长很深奥的话。我的话,虽然在外面也不错,不过常常也会想起家乡的海噢。

这么说来,小杰的家是在岛上呢。酷拉皮卡稍稍庆幸自己融入了话题。

对呀。小杰咬一口蘑菇说:岛上森林里的朋友也很怀念啦,但要比的话果然还是海边更好。海风啦,海鸟啦,海边劳作的大叔们啦,空气里的盐味啦……

少年认真地掰着手指,说话间留意到酷拉皮卡落到自己身上的眼神。他把蘑菇递到对方眼前,眯起眼露出牙,笑开啦。

以后我带你们去鲸鱼岛玩儿呀!

酷拉皮卡怔怔地看着,怔怔地思考着。他永远失去了能用以夸耀的家乡了,改不掉浸透一身的悔意和负疚了,抛掉了夜夜聆听的风声林涛与夜鸣了,可他交到了能谈天瞎扯并肩前行的友人啦。世界那么大,谁不需要有个地儿歇歇?一个人那么小,谁不想拉个人坐下聊聊?

他知道,他都知道。

但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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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结打得松松垮垮的。

真不像样。小杰自我批评道。他把手从酷拉皮卡脑后绕过来,在胸前拽了拽领带。结果领结歪掉走了形,在偷笑的酷拉皮卡脖子上耸拉着。

太失败了。酷拉皮卡,下次你教我系领带吧!

别贴这么近……噗哧,好呀,等我再梦到你的时候吧。

酷拉皮卡这么想,酷拉皮卡也这么说了。小杰睁圆眼睛看看他,一时没搭话,只呼呼呼地玩他耳朵边那缕头发。

酷拉皮卡,你……在做梦吗?

他梦里的小杰好像有点难过。酷拉皮卡想了想说:我现在在船上,我们要去某片大陆,我们要做某些事情。这是我能告诉你的。雷欧力也在这里。

小杰在听见雷欧力的名字时眼睛亮了一亮。

哇,那我就放心啦!酷拉皮卡一个人的话,不知道又会做什么事情了。旋律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嘛。

喂喂喂,难道我很不可靠吗……

其实小杰对黑暗大陆的事情一无所知,才是酷拉皮卡意料之外的事。他想起奇犽为自己介绍比丝姬的场景,暗想那孩子也希望小杰所知的危险越少越好吧。

不过,说不定只是梦里的自己这么盼望着而已。他听着少年诉说上学的平淡日子,那些琐碎的欢喜和无趣,那从不间断的海浪与风声——

鲸鱼岛的海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酷拉皮卡听见有个声音在问,反应了一会儿发现那是自己的声音。问题似乎突兀得把自己和小杰都吓到。他刚想撤回,想要对方把这个蠢得要死的问题忘掉,小杰却反应过来按住了他的额头,放松眉眼露出了王道的笑容:

嗳,等酷拉皮卡从那个地方回来,我就领你来鲸鱼岛玩嘛!

少年的笑脸灿烂到夸张,少年的温度在温柔地灼烧。酷拉皮卡深褐的隐形眼镜底下光华流转,最后又无话可说。

他发现小杰趁他没注意在他左鬓绑了个麻花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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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拉皮卡其实见过很多地方的海。

窟庐塔灭族事件后,他去了很多地方,见过好几次海。墨绿色,漫上暗影的碧玉似的海水,像雷欧力的香烟滤嘴儿。浅蓝色,呈现天空明丽色彩却显得深邃的细浪,像奇犽一弯上挑的眉眼。 蛤蜊在沙滩上留下无数小孔,人群在沙滩上悠闲地说笑。

酷拉皮卡站在光里,却不敢张开双臂迎接太阳,他在等待和复仇里将自己煎熬成一把枯骨,活成了面容憔悴的模样。青年吐出浊雾,阳光为鸟羽镀金。偏他像只灰鹤,要在缤纷世界里向隅而立。

他看过火海烧亮天际,也看过血海淌过鞋底,他看过夕沉入海瑰丽与天齐,也看过艳阳耀亮近处飞鸟白羽。

但他还没看过,从来不曾看过,能被少年夸说是自己家乡、细数点滴美好的海洋。

记忆里少年掰着手指,眸光清澈明净,笑得傻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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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拉皮卡想问问小杰:海是什么样的?

他在沙滩上点燃一支烟,不再怀抱越过山丘的渴望,只看着那缕紫烟浮上天空,飘飘乎行而渐远,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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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好。

他急急地反复着答应,仿佛在保证什么。下次见面你要记得,忘记了我会提醒你的。但你可得记得。

小杰眼珠子滴溜溜转几圈,爽朗地应了声什么,然后说酷拉皮卡你的麻花辫真好玩啊!于是他俩都笑了。

酷拉皮卡很久不大笑,乍一笑眼泪都快掉下来。他抹了把模糊的泪眼再看,小杰已经不见了。这世界依旧是该白的白,该空的空。独他一个,脚不着地,眼不见顶。

只听见谁的声音:那你一定活着回来,兜好多故事讲给我听……大家再一起玩!

该是小杰说的,只能是他了。奇犽现在见他只叹息揶揄,雷欧力见了他怕是要打上一拳以消忧虑。他们四个各凭本事出生入死,重逢与否也再无定数,居然连在梦里都不能好好告别。酷拉皮卡越想越空虚,眼睛一闭一睁便是一声叹息。少年人总喜向什么挥手作别潇洒又大气,经年不得再遇才是连肠子都悔青。

只是还得好好活下去,毕竟小杰说了呀,要带他去看海。

哪怕是个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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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拉皮卡醒来时,吊灯的光晃得他眼晕。奥伊特王妃半含女性体贴半掩贵族尊威地睨着他,探他情况。而小王子于襁褓之中朝他伸出了手。

 
感觉好些了?你是做梦了吧?王妃嗔道。

小王子看着酷拉皮卡。婴孩的眼睛又圆又亮,清澈明净,点着灯笼放着光。浅褐,鹅黄,在他眼里轻柔地交错,像极了小杰,像极了熹微时分海岸洒下的辉芒。

酷拉皮卡撑起身子说没什么,又扫了小王子一眼,像是有所眷恋,像是有所怀念。

他想看的,梦里少年眼底盛的那片海。亲情或友谊,平和或温暖,他曾经挥手作别,在生时不知能否回得来。

但他扯了扯领带。领带松松垮垮耸拉着,他便觉得安心。

没什么,酷拉皮卡重申道:

……做了个关于大海的梦。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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