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开花。

[hxh/四人组友情向] 夜之声

给啊纪的hxh旅行主题本《Ustopia  Travel - follow the wind》的G文

 @可口可乐纪 



>11:00 PM


  酷拉皮卡步上楼顶。


  夜晚的友克鑫市霓虹闪烁光影绚烂,仿佛骚乱从未发生。安稳向来属于大部分人,表面和平多么容易。他想,应该很容易才对,接受该让一切变得容易,剩下的情绪交由时间抚平。他想,原来旅团也是会死的,一道神迹,一顿炮火,人生而平等,死亡多容易。


他又想,这是多么容易的事。接受却很难。


酷拉皮卡在友克鑫低回的夜风里拢住自己的金发,闭上了眼睛。拍卖场的画面在昏黑视野里明晰起来,重构出恢弘气魄。色泽最鲜艳的一对,可惜,窟卢塔族从不以此为荣。他叫出了二十九亿的天价拍下诺斯拉老板的野望、某股黑帮势力的潜能、头目女儿的痴心、某位族人的眼睛。那属于森林深处某具断头尸体。旅团死了。森林里冰冷的乱葬尸骨。一百二十八人身首分离。眼球的红色没来得及逝去。旅团死了。


酷拉皮卡站在楼顶看寥廓夜空。零落的几颗星星融化在浓浓夜色里。他想,怎么会有人死得那么容易。融化的星星就流进他眼底。


他怀中残留火红眼的重量。他不相信。


>1:00 AM


  伊泽那比说,去歇会儿吧。


  他该称作师傅的人解开领带在他身边坐下,对着黑成一片的海点亮一支烟。酷拉皮卡保持着站姿淡淡道,别抽烟。伊泽那比斜睨了自己徒弟一眼,还是说,去歇会儿吧。


  ……不了,这艘船就快停了。最后几小时不能出差错。酷拉皮卡看着停在师傅嘴边那支烟,烟气还没泄出,像一点裹橘火灯芯的霓虹。他们把自己交给船,船把自己交给虚无,对谁也付不了责任的完满无暇的虚无。


  真有差错也不差你一个。伊泽那比指了指身后呼呼大睡的雷欧力。师傅都来了,徒弟挑什么大梁。在船上脑子这么用,是个人我都怕他折寿。酷拉皮卡动也没动,他听话挑对象的毛病还没改,伊泽那比一声叹息分了三次吐。


  心急可是会吃亏的噢。


  伊泽那比鬼迷心窍说了这句话,酷拉皮卡鬼迷心窍地听见了。这句话酷拉妈妈对他说过,旋律对他说过,现在换伊泽那比把焦躁吐尽。风的背脊平滑地沿着夜色展过去,他们沉默了几秒。


  这样吧,伊泽那比叼着烟说,你就杵这儿,我们来赌是雷欧力先醒还是你先累趴下。雷欧力先醒我就请你俩小孩回去喝一顿。


  这赌注简直烂到不行,凭猎人的体力还不至于扛不住,酷拉皮卡也没那么稀罕同师傅把酒言欢。不过他眼前的确闪过些琐碎画面。奥伊特王妃放松的笑脸与比尔无声的担忧,比丝姬和半藏在走廊里邀他划拳,被拒绝时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酒会上旋律走过他时一步一回头,不知那天赐听觉又捕捉到了什么。海腥味儿的旅途终于中场休息,黑鲸号即将停泊异世,碰头的海洋猎人如莫老五等将盛情前来迎接他朋友的朋友。


  不赖皮?酷拉皮卡回过头问。


  不赖。


  那你可要输了,青年想到什么忽地笑起来,我以前在友克鑫市可是站过一宿的。


>1:30 AM


  友克鑫市的夜晚一点点暗下去。星星收敛光束,霓虹回归静寂。酷拉皮卡徘徊在很远很远的时空内侧,绿树林青草地,藤生蔓长的长春花梭鱼草。他藏在幼年自己的身体里,走在回家路上冲每一位叔叔阿姨爷爷奶奶打招呼:旅团死啦!旅团死啦!少年的声音清脆又稚气,像一个个肥皂泡破裂在暖洋洋空气里。家就藏在暖洋洋香喷喷木樨白兰丛里。


  他背着包裹跑到爸妈和派罗面前,眨着眼睛报告:你们看呀!旅团死啦!大有村口鹦鹉学说话的派头,尖刻而僵硬。爸妈用空洞的眼窝对他微笑,派罗缓缓打开遮住脸的手,淌血的颊边笑出健康的苹果肌:


  太好了,酷拉皮卡,你可以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了!


  那是小杰的声音。


  仿佛被岁月掷来的斧凿击中,酷拉皮卡惊醒在凛凛的夜风里。可小杰童稚的话音尚在耳畔,他抚摩着微烫的眼皮。你可以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了。不行啊,小杰,这太痛苦了。他把自己溺毙在汪洋夜色般无底的可能性里,放任自己想一想那些肥皂泡都只觉得疼痛。


  他困顿了太久,因而再难抽身。曙光要在友克鑫的歌声里洒他满头满脸,夜晚给灾难后城镇喘息,早晨终将降临。那是酷拉皮卡思虑不及的未来。


>2:00 AM


  十九岁的酷拉皮卡冒雨回到地下酒吧,轻轻吐着凉气。凛仙帮他把湿透外套脱下,调了玛丽酒给他暖身。他一边听部下细细汇报工作一边坐上了吧台。凛仙平缓的话音和递出的酒杯都突然停住,看了他一眼。


  未成年能喝这种酒吗?


  酷拉皮卡没想到他冒出这句,一时困窘露出点犹疑意思。少来这套。他伸出手示意,凛仙还是沉默着往酒里加了樱桃汁。

  

  凛仙继续平平缓缓地报告。酷拉皮卡听大雨噼里啪啦落在地面,觉得有点睡意。


>3:00 AM


  雷欧力在睡梦中伸了伸腿,引起酷拉皮卡一阵无谓的紧张。伊泽那比抽着烟看着他觉得好笑,说小鬼你要不要也来一根?酷拉皮卡摆摆手说找别人去,我不像你大叔一个熬夜还需要尼古丁。


  伊泽那比被他难得的俏皮话呛得咳嗽起来,这次引起酷拉皮卡一阵有意义的紧张——吵醒谁都行,吵醒比丝姬他俩怕都得命丧甲板。两个人你一臂我一腿争着封对方的嘴,结果雷欧力的笑声从背后传来,还带着刚睡醒的涩音: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俩别吓唬自己了,半藏今晚帮比丝姬敷面膜顺便堵了她两只耳朵!


  酷拉皮卡惊得差些跳起来,跟雷欧力大眼瞪小眼。什么时候半藏敢在比丝姬头上动土了?你怎么知道?而伊泽那比回过神熄了烟一脸郁闷:我愿赌服输。上舱板酒吧喝酒去?槽点像烟头扑通一声沉进西伯利亚海。


  雷欧力兴致勃勃,酷拉皮卡半推半就。最深最黑的海天一线里,伊泽那比挠着脸刚打算踹酒吧的门,就被人从后边拽住了半截衣领。是莫老五。


  提前到船的海洋猎人莫老五质问:你们刚刚谁往海里扔烟头?


  酷拉皮卡毫不犹豫地指了师傅。莫老五气急败坏:伊泽那比,你也是做师傅的人。看,半夜三更,好好的徒弟被你给带的……


  莫老五讲得唾沫横飞,声势之大言辞之厉,让十二支良心的米哉斯顿活活被良心给痛醒了:谁半夜挑事?


  又一扇舱门打开,比丝姬拽着全身青紫的半藏噔噔噔跑出来:谁喝酒不带我?


  酷拉皮卡捂住了脸。雷欧力可高兴了,踹开酒吧门就要了一整箱啤酒。


>4:00 AM


  旋律犹豫很久才踏进门,碰见凛仙洗着酒杯而黑帮二把手伏在吧台。黑压压的酒柜里无数黯淡色彩,独那一头金发鲜明可见。凛仙轻声说嘘,睡着了。旋律好脾气地笑笑:我听见了。


  凛仙自知失言,示意她把文件放在酷拉皮卡旁边的台面上。你是来劝他去的?凛仙悄声问。


  旋律拿出吧台边小提琴奏助眠音乐,也没作声。音符轻轻柔柔,她的应答和着乐飘进他脑子里:用不着我劝的。天一亮收拾好行李,一道走的是三五诚心好友。他一腔热血冷过这些年,尚未凉透。


  一曲既毕,旋律从椅上起身。凛仙送她果酒,眯着眼睛问:你怎么知道他会走?


  他难得睡这样熟。旋律接过酒微微笑。……我听见的。


>4:30 AM


  酷拉皮卡硬着头皮听比丝姬唱歌,思绪和酒气都混作一道。立在一旁喝牛奶的米哉斯顿对这伙人闹事异常警惕。雷欧力和莫老五伴舞伴累了,勾肩搭背往吧台边一坐,不知是聊到什么话题,稀稀松松笑到一处。


  像什么医生样子,别喝了。酷拉皮卡咬牙。他有些羡慕雷欧力想醉就醉的本事。他在里世界淘洗过这些日子,不情不愿认酒精做过伴,才算体会到千金买醉的珍贵。在翻涌上来的记忆面前,酒精几乎是无力的。他总是痛恨自己的清醒。


不过今晚酷拉皮卡真正恨自己没醉是在伊泽那比灌着酒开始喊的时候。


他师傅坐在正中装疯卖傻:有什么办法让徒弟变乖变听话?莫老五下意识回答看缘分,想了想又说你该带他去旅行看海,心有大海的男人才强大。比丝姬过来把麦塞给莫老五,乖巧无害道,去旅行吧去旅行吧,可爱的孩子都该去外边闯荡——


她振振有词:你看小杰跟我去了趟贪婪之岛后回来多乖多嘴甜,我原木精华液就是他从鲸鱼岛捎的……


她绝口不提奇犽,让知晓内情的酷拉皮卡不由得感叹待遇差距。莫老五打算开腔,而一片喧嚣里雷欧力忽然回头冲他吼:


去旅行吧!


啊?


十八岁的酷拉皮卡看着友人喝过酒奕奕发光的神情,下意识歪了歪头。



>4:30 AM


酷拉皮卡是被小杰的问候吵醒的。


他醒来时凛仙依旧在擦洗酒杯,地下酒吧里只有少年音混着流水声向幽暗图景发起冲击。少年逆光的剪影推开门立在门口,推进来未亮天光和雨过后青草香气。小杰站在光亮处探头探脑,笑的时候褐色眼睛是小小行星:


酷拉皮卡!就差你啦!


凛仙默不作声看了上司一眼,发现上司也正盯着他。几秒钟后酷拉皮卡移开视线,站起身,迈步向外了。


留在原地的凛仙立刻理解到自己十九岁的上司是在犹豫。这犹豫由来已久,并且来日方长。他忆起旋律温言:酷拉皮卡少年心胆,一腔热血冷过这些年,尚未凉透。于是凛仙旁观他朝门口小杰一行走去。他的脚步一开始僵硬而犹疑,渐渐加快,终于快迈过门槛——凛仙突然叫住了他。


酷拉皮卡回头,面上居然有些紧张。凛仙没什么表情,也没去猜上司心里的动摇或权衡,只快步走过去把外套披在了他身上。


嗯,干透了。凛仙说。



>4:35 AM


在比丝姬桀桀的怪笑声里,在莫老五豪迈的歌声里,在伊泽那比醉酒的咕哝声里,在夜空底部与虚无海流撞击而成的轰隆声里,雷欧力的深黑眼睛隔着镜片发着光。在黑鲸号缓慢行驶而发出的咏叹调般的嘈杂声中,雷欧力一字一句冲他吼道:


“如果从大陆回来,我们都还活着的话——


“你!我!小杰!奇犽!几个人一起像以前那样——


“去旅行吧!”


>5:20 AM


酷拉皮卡站在楼顶。


酷拉皮卡盯着熹微的天幕喃喃许多遍:我一个人能做的事是什么呢?我真正想做的事情又是什么?原来旅团也是会死的,他们已然死去一夜。未来这样美好,今天又降临了。明天、明天,原来这是个叫人痛苦的概念。


未来和明日。整夜的露水附在西装上,酷拉皮卡哆嗦了一下。我祈愿能与所有同胞分享喜乐,能与他们分担悲伤。他想到小杰、奇犽和雷欧力的眼神。十六岁的酷拉皮卡,你可以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啦。他不敢奢望的想象,飘渺得毫无意义的想象,横在他面前。


他翻查着手机里的短信,简短的通知文字附上尖刻的叹号。小杰他们一定很着急。天际飘摇着淡紫色的雾霭,银蓝和墨蓝的边缘糊开了一座城市的轮廓。这座城市在慢慢、慢慢地醒来。正放出光芒的地平线以不可思议的美丽姿态吸引了酷拉皮卡的视线。黑暗缓缓地褪去,安恬的黎明并非肥皂泡包裹的梦而是现实。这是跨越了痛楚硝烟灾厄与屠戮抵达的现实。


而它直通未来。


酷拉皮卡终于向小杰他们的方向迈步。在紫藤色的黎明里,他走得艰涩而安静,仿若婴儿。



Fin.

这是夜空中交错分离相依同行的星轨,来自天穹彼端的温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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