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开花。

[文野/中太♀]风居住的夏天。

受lan酱洗脑的治子姐姐[尖叫]

 这之前还想到的名字是奥菲利亚选择她的夏天索取亲吻和毒药

果然还是文弱写不出什么来……![哭泣]



                             风居住的夏天


  文/水晶[堇曜]

  cp女性向/文豪野犬/中原中也x太宰治子♀

※单方面性转 ※写到一半以为自己会写欢脱

※这是错觉  ※单纯的双黑BG向

※OOC慎  ※微量芥太

 



00.

 

  中原中也和她的第一次相遇。

 

  夕阳红艳,一汪于边缘泛出金橙色的颜料。夕阳泼到河里,河湾里仿佛漂一千枚较日轮光灿的金币。中也站在河岸上看日落。青草柔软。夕阳多好看,比世界上一切悲剧都精彩、投下浩大的阴影。

 

  中也弹弹烟头吐了口眼圈。乳白色烟气飘飘袅袅融在夕光里。这时候另一段烟飘出来啦,一个姑娘自河水中挺直腰身站起来,轻忽得好似一阵烟。

 

  姑娘体肤苍白,流蜜瞳孔微微放大。她深棕色长发打着卷缠在身上,于夕阳下泛着某种深海藻类的绀红。她稍抬脸让水珠流下来,滑进幽深蜿蜒的低领里。她轻哼一声,裹着些水草上岸走了,看也没看中也一眼。

 

  中也略略走神。姑娘的脚步轻盈迅捷,仿似落脚处丛生簇簇滚着露水的紫阳花。啪沙,啪沙沙。呼啦,呼啦啦。姑娘纤长身影伴水珠溅落声音远去了,中也这才察觉夕阳不知何时融尽,往来身旁的只有空落的风声——

 

  呼啦,呼啦啦。

 

01.

 

  中原中也又遇见她。在街上,横滨的闹市区。

 

  清晨的街道上来往路人徐行,阳光普照整个世界在大唱日升之歌。中也结束了昨晚的任务打算回去,顺便在市场买一点新鲜的肉。青年男人鲜少自己烹饪,要说的话他更喜欢公寓对面的关东煮,滋味和卖相也都上佳。他披着深黑外套走在七八点钟的太阳里,这是夏天,太阳总叫人毫无招架之力。

 

  黑色吸热,中也走啊走,汗水沿着下颌洒下来。他偶尔抬抬头,街面上走的都是拎些瓜果的妇人,也许有的是和中也一样想去抢购肉类的家庭妇女。横竖是没有像他这般披件黑衣的,看着就热。

 

  他随着稀疏人流走到摊前,盯着一堆堆白花花红艳艳肉块肥肠作呕半天。虽说他的工作和这些玩意儿脱不了干系,但可以的话真想快些结束啊。中也翻白眼,指指点点让店家选了块精瘦肉——他还戴着黑手套——不过说起来中也的今早可真是正常啊,正常到让人想吐槽的地步。他蔚蓝色的、清清爽爽的漂亮眼珠又一翻,大概是想起来黑帮首领那额边翘起的几根毛了吧。

 

  有些在意的地方大概是,遇见了那姑娘吧。中也余光瞄见她独自站在市场入口处,两手空空只看着菜价告示牌。上次她浑身湿淋淋,这次一袭素色风衣深色百褶裙,倒显出轻飘飘晃悠悠的模样来。中也看她一眼,风衣袖子长长,压出些褶皱,他想说这天气你不热的噢,又觉得自己的话一定会被反驳,于是咂咂嘴没上去搭话。

 

  他买到了肉,鲜红色一坨闷在塑胶袋里,浸出些淋漓的血水。中也觉得腹内作涌,话也懒得说擦着那姑娘的身子欲走。姑娘瞅他一眼:“嗯——”

 

  故作严肃地抿嘴,又把最后一点音憋在鼻子里没发出来。中也听着甜腻腻满脑问号,那姑娘倒微微一笑再不说话。中也站定,她也站定,两人就这样堵在市场门口了。中也盯着透明袋子里淅淅沥沥的血水,喉咙里发出空洞的吸气声。姑娘并不理会这样尴尬的场景,她对面的青年蓝眸里显出些茫然味道,她似乎觉得好玩,一双修长的手引着中也视线上下飞舞,最后背在了弧线优雅的腰腹处。

 

  中也有些恼火,这姑娘仔细打量和他年纪相近,体形修长身段窈窕,比他还高上一小截(也许是这点叫他恼火),裙摆下露出少女般白皙的长腿(他才没看)。若不是她陡地发声捏出个鼻音,他才不会数着日头停在这里?森首领不定正搂着爱丽丝诅咒他,你有事吗有病吗有事吗哪儿凉快歇哪儿去?

 

  姑娘:“菜市场这场面真让人不好受是吧……谢啦。”

 

  她没头没脑冒出一句,声音轻柔虚得像能捋出棉花。中也没懂。

 

  趁着中也这一分神,姑娘又笑笑朝市场外走啦。中也又气又恼地看着她走远还是一脑子黑人问号,她的长发在阳光下飘起,百褶裙呼啦呼啦在大腿上投下阴影。她真白,让人想起高档的发光的鱼肉。中也在原地看着,这人的背影未免太轻飘太清瘦了,自身却又带着浓郁的阴影,真是没见过这么不适合阳光的人。中也这般想,距离他发现自己手上辛苦得来的鲜肉不见了还有三十秒。

 

  难得正常的早晨就随一个女人的笑语消失了。中原中也第二次碰见她还是不知她名姓底细,她活泼泼新鲜得像名少女,染着果实熟透之际最后返青的那点韶光。中也关于那兜血水模糊的肉类记忆浅薄,倒毫无疑问地记得那位小姐,关于一道堵在市场门口却与周遭压根不相容的纤细身影,关于无名小姐笑起来清清凉凉仿若与世隔绝的一整个世纪。

 

02.

 

  世人说第三次相遇他们将交换一个名字。

 

  那名字关于奥菲利亚,关于盛夏奏响的蝉声,关于湿漉漉的少女的眼睛,关于一副易于拥抱的柔软的躯体。中也耻于做梦,在水中飘摇散开的深沉棕发,巧笑倩兮的海妖赛壬般鸢色眼睛。他听见一把柔软的鼻音,不上不下裹住他的耳膜,凉丝丝像水,甚至令人生厌。

 

  他忘掉这迷梦像丢弃腐臭的湿肉。

 

 

  中原中也立在街边躲避迟归的太阳,隔着诊所的玻璃看到了那位小姐,她白得吓人的手背插着针管,贴着固定用的胶带。中也端详她的脸,她显出经常被人偷看的美貌女子的镇定。不多时诊所走进一名青年,那人为中也所识——同事,他依稀记得他姓芥川——芥川走进诊所,反手捂嘴吭哧吭哧咳嗽,眼光却乱草浮萍透出狼崽子的凶狠。

 

  芥川盯着[那位小姐]看了半天,深墨眼睛无水无波只余沉默溅出些偏执火花。那位小姐笑了,樱桃色嘴唇一张一合,最后归于停滞还是一副笑脸。从中也这边看去,诊所玻璃留住回光返照的晚阳,亮橙和浅绿交错的色彩停留在女性的唇上,仿佛她吐出的不是话语是一柄淬毒的匕首。

 

  芥川嘴巴动了动,最后只说一声:“太宰小姐。”

 

  噢她姓太宰啊。中也在自动贩售机处买了冰的乌龙茶。一丝疼痛从脸颊传来,什么硬物飞过去了。中也回头欲怒,看清了才不再吭声——芥川隐忍地动一动拳头,把诊所玻璃打碎了。那位太宰小姐,依旧笑吟吟注视着。

 

  也许这对芥川而言是远胜被凌迟的绝望。

 

  芥川最后还是走了,留下一地碎玻璃倒映出无数个心有不甘的芥川背影。他看见路口处中原中也愣了愣,又木木地迈开步,他的眼睛发红,似乎缠绕着张牙舞爪的女性的长发。

 

  中也没说话,不过对活蹦乱跳的太宰小姐心底生了一丝厌恶。她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高雅名伶,但就是周围散发出海百合般莹白色的咸湿气息,既像眼泪又像海水,谁知道她身上浸染了多少泪珠才拥有了深海鱼类般的灵幻与冰凉。比这厌恶更悲哀的是他对这样的女人产生了某种认同感和宿命感。

 

  中也走近去,那小姐想必也认出他来,理着发卷嬉笑一声。那双漂亮眼睛睫毛纤长,却无半点笑意。啧横竖不像个活人吧?中也产生了撕裂这女人凉薄面皮的欲望,猛地伸手去拽出了扎在女人手背处的针头。

 

  “中也先生。”

 

  太宰小姐说话啦,眨眨眼像个由沉睡中苏醒的西洋娃娃。手背飚出了不多不少的血,弄脏了她的白衬衫白皮肤千万朵雪原上怒放的扶桑花。

 

  “——我可是,很讨厌疼痛的呀。”

 

 

  中也说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太宰小姐慢悠悠回答这世上绝大事情只要调查就会知道;中也说你在这儿干甚两度三番偶遇是巧合吗,太宰小姐摊开手说打吊针呀治病呀说不定下一秒我就会昏倒的噢?她引人生疑地省略了后边那个问题的回复,中也这类提心吊胆走在街上的角色自然在心口记下一笔。中也说那芥川……等等你干什么!

 

  太宰小姐捡了块碎玻璃顺手往腕上划着,针口拔出的伤处还在往外淌血。被中也阻止了的手柔软而甲片圆润,因失血透出隐隐的青白。她冷冷注视着拿着一瓶冰乌龙茶的青年,流露的是较寻常轻生女性更纯净也更深晦的眼光。

 

  中也先生,你的口味可真像老头子啊。

 

  太宰小姐喃喃完这句就真的晕了过去,身体软在了诊所冷硬的木纹椅上。一点血溅到她自己颊边,可她全不介意似的,昏倒前仍在用血糊住的睫毛对中也微笑。

 

 

03.

 

  中原中也坐在酒店的床沿抽烟,勉力整理着自己混乱的思绪。落地窗没开,敞厅里充满了白烟。太宰小姐在冲澡,冲去身上黏黏腻腻的血迹。思考和腻语都堕进潺潺的水声里。从窗帷烈风里射进来的一道一道金色的阳光,透过广大场所里冒起的烟雾,映成黄赭色。

 

  这女人不是什么善茬。并不是说中也在她身上感受到针对自己的恶意,而是太宰小姐实在太过轻飘太过柔软,眉骨线条优美眼睫跃起宛如展翅的凤蝶,色调却淡得不可思议。恍惚中生出她不是这世间的人了的错觉。中也狠狠吸口烟,对准洗浴完毕的太宰小姐呼出去。

 

  “不是我说,你这家伙微妙地让人不爽啊。”

 

  太宰咯咯笑起来,清脆的笑声飞到房间四角轻柔地捏起小撮的微尘:

 

  “中也先生真是讨厌我啊。”

 

  那是当然了。中也气哼哼地想,来历不明的女人,牵扯到作为黑帮的同事,不知为何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有那莫名的非人气息。看,他这时候倒将那一袋混血水的肉类的仇怨忘记了。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他会在这种地方陪一个女人浪费时间来着?

 

  “喂我说你,报上自己的名字。”

 

  他有那么闲吗?

 

  中也放下脑内种种,耍帅地耸耸肩摁灭烟头。他的言下之意是逼太宰小姐道出自己的底细,以及知晓中原中也大名的缘由。

 

  “可这是没有必要在意的东西啊。”太宰瞪大眼睛说,“就算是中也先生,对萍水相逢的女性也不能提出这般无礼的请求。”

 

  “所以说……”不能不去在意。中也思考着太宰裸露的肩头上停驻的日光和弥漫于空气中海百合的气息。“你老实招来就好了吧?”

 

  “不行。中也先生和芥川君不一样呢,相比芥川君令人发麻的恨意而言,中也先生你仅仅是讨厌我罢了。”

 

  “你的驳论怎么说也太无意义了。”

 

  “但对你来说,我整个人都是无意义的呢。”

 

  中也咋舌,没错,弥漫于太宰小姐整个人身上的水色和模糊昏沉的照影,都是没有意义的。他究竟是为何纠缠于这无意义的行为——

 

  更不要说这种将独身女性从诊所抱出、却在酒店登记房间的惹人误会的举动,对平素的中也而言实在太过冲动了。他又抽出一根烟,不自在地瞄了太宰一眼。那家伙露出察觉到中也明白自身处境的笑容,转过身边系上丝巾边哼起歌来。

 

  而对中也而言,这种由无意义引起的焦躁和无力感却化为火苗,从四肢一寸寸烧到大脑来了——那是为什么呢,中也模糊地听着走调的歌曲合上了眼。

 

 

  诶呀诶呀,要抱我吗。

 

  中也听到谁的、轻柔到和黑暗融为一体的声音,压着笑的,昏昏沉沉,中也凭直觉挥了挥手,那朵海百合又开啦,莹白色,骨碌碌滚出人鱼眼泪幻化的珍珠。

 

  不要吗,中也先生,真是天真的男人呢(低声)。

 

  ……你再说一遍,头盖骨就会碎裂哦?中也呼呼地威胁一团看不见的柔软,仿佛正呼气吹去一簇花。这蠢女人以为自己没发现吗,她盯着自己流血手背的茫然神色、她站在市场时默然身影、她浸透夕阳的湿漉漉的眼睛,她根本就没想、也没法活下去了吧。

 

  中原中也讨厌没事找事给活着添一份聒噪乏味的家伙,更讨厌自寻死路的人。他讨厌太宰小姐,却没法说自己不喜欢她,对一座映出扭曲世界自身却澄透的晶石花瓶那样的喜欢。她的眼睛颜色像被阴云遮蔽的月轮,她没有涂水晶甲油的手指总泛出纯净的白光,她的皮肤白净,锁骨往下被绷带遮住,百褶裙和白裙子都能映出一个轻飘的背光的幻梦。

 

  中也先生,真的真的不要抱我吗。中也先生中也先生,你其实在逃避什么呢,但是那是没有办法的,是充溢整个世界的拥挤着每一个街角每一条河流每一瓶啤酒的——中也先生,你不信我吗,你其实在逃避着什么对吧。

 

  太宰急急地说完,中也嫌她烦翻个身搂住了她捂住她的嘴。

 

  想死的话我就送你去死吧?他压低声音,自己都说不清有多少是认真的。

 

  太宰怔住,忽然喷出湿热的气息开始笑。她的轮廓在黑暗中模糊又柔软,闪烁着一泓玉石般的雪光。她反手搭在中也肩上和他拥抱,交换一个并不黏腻的亲吻如轻嗅一片花瓣。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中也和他的少女轻悄地拥抱,在未名的绝望中尝试抚触太宰小姐最真实的泥淖。

 

  是噢,我想死呢。

 

  太宰小姐笑得宛如抖落一片羽毛,她温柔地说着,吻去了中也于无人处落下的眼泪。

 

 

04.

 

  中原中也和太宰小姐的第四次会面。

 

  我们将相遇改为会面,因为这次碰头是太宰小姐要求的。中也抽了值班的空过去,捏着那家咖啡厅的宣传单心头惴惴,直到看见坐在背阴座位的太宰小姐。他心头那股厌恨劲又上来了,跌跌撞撞坐在她对面点了一杯加冰摩卡。

 

  “哎呀,你不喝乌龙茶了吗中也先生?”太宰小姐今天穿着浅褐色和白色的丝带连衣裙,脖颈处系浅桃色的纱巾。她柔软的棕发在胸口处翻滚,一双带露明眸轻笑着看向中也。

 

  “那种事没所谓吧。”中也没好气地瞥了眼她,他除了美酒就品不出乌龙茶和咖啡的差别了。没差吧,他很无聊地旋转着帽子。无论是被太宰小姐叫出来还是他随便去见太宰小姐,这种差别并没有什么大不了。要说理由的话,他恐怕是个连追逐什么都认不清却满腔热血的糟糕男人吧。啧。

 

  “所以你这家伙到底有什么事?”

 

  “只是想嘲笑下中也先生的品味而已……中也先生请住手啦噗哧。”

 

 

  中也先生,我最喜欢的花是桃花噢。

 

  中也先生,咖啡的话我喜欢不加糖的,不过一定要加糖的话请尽量多加些。欸你看它在咕嘟嘟转圈呢,简直和中也先生气得团团转的模样一样有趣了……

 

  诶呀别生气嘛,并不是要聊些不知所云的事情。稍微有“以下是正题啦”的谈话感觉了呢,中也先生,等待死亡真是这世上最没有意义的事情了,可是你却坚持着活下去这点,真不愧是连我都没法看透的中也先生呢。

 

  看到这样的你稍微有点好奇“活着”的感受了,不过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告诉我的事情。所以,夏天的话果然要吃威士忌口味的冰激凌,十月份时想品尝肥美的螃蟹,如果在冬天里,想要抽空观赏腊梅和早樱一同绽放的美景。日本人太过享受四季啦,我曾经思考过哦,“为何三月会有撒豆节”这一点,最后得出的结论也不过是小孩子能享受黄豆嘎嘣嘎嘣入口的美妙滋味罢了。

 

  欸,你不耐烦啦?享受着二人无意义的对话不是相当开心嘛。

 

  中也先生,你是讨厌我的吧。拿出讨厌我的干劲记住我吐出的每一个无趣至极的字眼给我看吧?中也先生,我并不是个从来求死的女人。可以的话我也会穿着天竺葵色的裙子走到街上,在蝉鸣响彻的早晨昏昏欲睡的。芥川君说,他希望见到至少可称是努力活过的我呢。

 

  哈哈。

 

  芥川君是个好孩子。

 

  中也先生,你虽然差劲但也可称也是个好人。

 

  我想死,当我发现我想死的时候,才察觉自己连努力活过的经验都没有——迄今为止——至今为止的人生,我真是个自私的女人吧?

 

  我很抱歉,中也先生。

 

 

 

  太宰小姐在哭泣,用那双漂亮的鸢色眼睛对着中也撒娇般地哭泣。咸涩的液滴并没有顺着脸颊滴下来,只浸没在眼眶里反射着咖啡厅的灯光。泪光,灯光,那算什么啊,你这家伙。中也的喉结上下翻滚。一双手伸过来拿起了他的咖啡,死白色,根部有几道粉红疤痕。太宰小姐喝光了中也的冰咖啡,就走到柜台去结账了。

 

  高跟鞋敲出的尖声响在中也耳边。他回过头去,太宰小姐荷叶边的连衣裙露出一小截皎白的手臂。她蓬松的深棕色长发依旧打着卷,她微弯下腰,勾出猫一般的乖张又狡黠的笑容。

 

  “再见啦,中也先生。”

 

  中也站起身,他好像不知道要挽留什么,不过他做出了挽留的动作。别走啊你。如果他能面对着太宰这么说就好了。因为做不到才发出无聊的喟叹。

 

  这世界就是这样啊。

 

  “差点忘了,”太宰小姐做出一副开心的表情,“我的名字是太宰治子噢。”

 

  “而且,我也不讨厌冰乌龙茶。”

 

 

  太宰治子先他一步出了门,她的长发、连衣裙、绷带和高跟鞋转瞬不见了,像一条游入市井的光与影组成的鱼。中也伸出手,那只手便一直停留在那里。

 

  顷刻间蝉鸣大作。

 

  仿佛要撕裂整个夏天。

 

 

05.

 

  中原中也做了个梦。

 

  治子小姐摇曳着裙摆站在光下,随手扶住的夏季晃开了整树的栀子花。她站立的地面积了凉凉的水,脸颊上还是渍一道她自己的鲜艳血痕。那道血划破空间时间,划破治子小姐清清冷冷的半边侧脸。

 

  这个世界鲜艳得让中也觉得不适。他牵过治子小姐的手,却因地上积水的冰冷战栗了一下。治子小姐在笑,笑得像个漫步翡冷翠拉手风琴的疯子,又像一枝枝修剪雪白玫瑰花的娇贵公主。她的深棕色长卷发在光里暖化成柔柔的绀红,情人厮磨般缠住中也的手。

 

  治子小姐在笑。她随意地给了中也一个轻浅的吻。像紫罗兰花或素馨花浅淡的香气,连这点香气也没有深入到心里去。

 

  然后中也的眼前出现滂沱的海啸或大雨。宛若世界翻转的水流淹没他和他的治子小姐,他们的手不曾相牵他们的躯体却未曾远离。中也想这也许是由于他们那该死的相似吧。他又想不出来为什么,哪怕身边躺个娇嫩精致却如一堆腐肉的治子小姐。她叫他想到花,想到亲吻和性爱,想到在死人口中浸透阴凉的玉唅蝉,一切转瞬即逝终将归于尘土的东西。

 

  他看见治子小姐嘴型一开一合仿佛将窒息的深海鱼。你说什么呢,他握紧她的手,握到那只手骨骼咯咯响也不愿放开。你说什么呢?

 

  中也先生,谢谢你啦。

 

  在治子小姐虚无的阴霾散尽的暗月眼睛里,栀子花一朵一朵一捧一捧地落下来啦。

 

  现在他依稀听见他的治子小姐这样说了,耗尽了一个夏天的时间对他这样说。可我还是很讨厌你啊,中原中也嗅见最后一朵栀子花的酸涩的香气,流了那天在酒店里未流尽的眼泪。你不要走吧,我还是讨厌你啊。

 

  治子小姐笑了笑,世界是要被孩子的纯洁的眼泪冲垮的。最后的海百合颤颤巍巍吐出可怜兮兮一粒珍珠来,光芒璀璨灿若千阳。中也愣在原地,然后世界毁灭了。

 

06.

 

  世界的一切都是未知。而那灰色的歌曲,空泛连接着确切*。

 

*魏尔伦老师

 

07.

  

  中原中也和她的最后一次相遇。

 

  夕阳红艳,一汪于边缘泛出金橙色的颜料。夕阳泼到河里,河湾里仿佛漂一千枚较日轮光灿的金币。中也站在河岸上看日落。青草柔软。夕阳多好看,比世界上一切悲剧都精彩、投下浩大的阴影。

 

  中也弹弹烟头吐了口眼圈。乳白色烟气飘飘袅袅融在夕光里。细小的飞虫飞到他掌间,被他不耐烦地挥开去。

 

  河堤有人喧哗,他很没兴趣地扫了一眼,原是捞上一名入水自杀的女性。中也蓝眸子在夕光里浸得发紫,此刻稍稍瞪大。她的体肤苍白,流蜜瞳孔微微放大。她深棕色长发打着卷缠在身上,于夕阳下泛着某种深海藻类的绀红。她不再有一丝光彩,这世上死人都是没有光彩的。中也再吐个眼圈,所以要活下去才行啊,而那多没趣。

 

  来往的行人将女性尸体搬走了。啪沙,啪沙沙。呼啦,呼啦啦。他仿佛能听到姑娘纤长身影伴水珠溅落声音远去了,夕阳不知何时融尽,中也察觉最后一道太阳离开河岸。秋天快到了,连风声都是饱满的——

 

  呼啦,呼啦啦。

 

  秋天跟夏季隔着暴雨艳阳栀子花,隔着步上天空的治子小姐。中也想秋天总是干燥的,他不会再有眼泪,只有双颊皲裂发颤的疼痛与渐凉的风声。

 

 

Fin。


一点杂谈啦:


 首先窝也是很久没写BG啦x担心OOC和各种…嗯。

  稍早前出现的几篇太宰先生性转的好文切切实实戳中了窝的软弱点x

想写出之前在lan酱文后评论的:

窝觉得太宰姐姐是自芸芸众生海里蒸发掉的一滴水或悄悄沉淀的一粒冰,别人只能缓缓流动归于凝滞,她不可阻拦不被湮灭却永受这海洋的拘束,无论是融入空气或坠入海土都要泛起无数创出光斑与阴影同在的涟漪。

  大概是这种感觉。

  治子小姐最后对中也的倾诉,个人的感觉是“虽然没有认真活过,但是希望有人记得”,稍早前自己的日常记录里:

你要看着我远离我然后走好你的路吧。我是个没有任何光辉的家伙,你不要活成我啊。

但是不要忘记我,你记得我啊,你们记得我,我就爆裂出花絮,漫天飘凭命舞,再化为陵墓上纷纷扬扬的尘土。

虽然很羞耻但就是这样的心情。

那么感谢观看,特别要谢谢lan酱和夏弦桑。如果可以说不定下次就会产更多的治子姐姐x[不要了啦!]


全文共计7528字。感谢观赏!爱窝请给窝小红心小蓝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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