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开花。

[文野/织太]祈愿之幕落下时。

这篇是圣诞贺文。

对不起,但是2016最后一天才发,真是对不起。

不知为何,说起圣诞就想到织太。这一对太符合冬夜的感觉了,难受想哭。

4500左右,食用愉快。

标题借东野圭吾-祈祷之幕落下时。

又名:如果这世界能被拯救的话。




 太宰治除Lupin以外也有爱去的酒馆。陈旧但不至于残破的装潢,出新但不鲜见的饮品,风韵犹存且精心梳妆的老板娘。在一处没有织田作之助的酒馆,二十二岁的太宰治坐在吧台椅上,和着门外响起的圣诞歌声打着拍子,与妆容精致的老板娘调笑。

 

  太宰治饮酒不顾深浅,啜着杯中物,白皙面颊便显出些酡红。老板娘见太宰桃花眸羽扇睫将醉未醉,笑眯眯娇笑一声去了内室取解酒茶。好心妇人留了太宰一人坐吧台,他活神仙怎肯遭这形影相吊之罪,愣是眨着一双醉眼往吧柜来回扫荡,指望窜出个耗子王八供神仙消愁解闷儿。

 

  这一看不得了,看了便受惊吓:真有双黑亮亮眼睛从吧柜下窥伺太宰。太宰说不清被偷窥感受有多飘飘然,只是那眼睛半晌便跟着探出个扎蓬蓬麻花辫的脑袋来,着实吓人。不过小姑娘明眸皓齿还听懂礼貌,欣欣然冲他一笑。笑得真好看。

 

  太宰掐指一算:这大抵是老板娘给藏深闺那女儿。女孩儿挺小,小有小的好,纤细讨喜又灵巧,大大方方自台后走出来捏了捏太宰手腕,腼腆含笑道:“我叫……我叫阿幸。太宰先生,您晚上好。”这又证明幼女也能记住不少名字的,前提看脸。

 

  “哎,小阿幸好呀。”太宰是谁?一会儿工夫便同小酒女混熟。二人玩得不亦乐乎。阿幸忽地掏出个小玩意儿递给他。太宰凝神细看,是裹着金箔的巧克力,五角星模样,像供孩子家把玩的零食。

 

  “太宰先生,这是本店圣诞派送的巧克力。得到这个的顾客,圣诞节能够实现一个愿望哟……”阿幸眨巴眨巴眼睛说。

 

  “灵验么?”太宰极配合地跟着眨巴眨巴眼睛说。

 

  “灵验的。”

 

  阿幸乖巧地许诺道,白净指尖慢慢拆去金箔纸,将裹着糖衣的巧克力块放进太宰嘴里。太宰坏心眼地试图闭起薄薄嘴唇,想夹住女孩微凉手指。阿幸一愣再一笑,戳了戳太宰鼓起一边腮的脸颊:

 

  “太宰先生,如果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就好了。”

 

 

>>

 

  太宰治眼尾垂下来,用手指绕了绕阿幸鬓角短发。他说话时含樱桃酒的醉意,灯光在他肩膀模糊成一片光影。他说:

 

  “那种祈愿般的东西,应该要相信它无论如何都会到来才对。”

 

  阿幸极黑又浮着明光的瞳孔里,映着男子的清俊眉目,映着酒馆昏暗模糊的灯盏。太宰心说,阿幸十足细密的毛孔中亦沉淀着的风月气息,是浸泡在酒馆内多少男子的颓丧眼神中才得来的呢?

 

  “……世人应该拥有,相信那种愿望将实现的理由才对。”

 

  太宰的声音如同被投入酒盏的柠檬般沉落下去,在与世人相隔的透明墙壁上激起了细细密密的气泡——真正空无一物的东西是什么呢?阿幸伸出了纤细的胳臂抱住了太宰。

 

  那位温柔浅薄的青年,就顺势滑稽地将脑袋埋在了女童的怀中。阿幸笑起来,学着老板娘安慰每一个醉酒的男子的样子哼起歌。小巧的嘴唇和小巧的音符都飘散在酒吧空气中,和充盈的酒精暗火融在了一道。

 

  但是真正空无一物的东西到底藏在哪里呢——太宰想,阿幸以昏暗吧台作背景的笑容,真是太过刺目了。

 

>>

 

  新一年有什么愿望吗?

 

  坂口安吾坐在吧台边发问道。黑西装,昏黄的灯光和泛金的啤酒渲染出奇特的氛围。太宰说,安吾这样被说成是霍格沃茨电影剧照也会有人信的吧?他看坂口杵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就噗呲噗呲笑出声啦:安吾你不知道霍格沃茨呀!太落伍了是不会讨年轻女孩喜欢的哟!

 

  坂口恼羞成怒喝光杯中酒:织田作你也请抗议下吧!那种小众的魔法电影……还有我并没有讨女孩喜欢的需求!太宰你适可而止一点啦!

 

  啊,我看过噢。一边突然被点名的织田作晃了晃咖啡:和太宰一起借了录像带,很精彩也不算小众。安吾你也可以看看。

 

  ……这绝对是叛变吧。怎么会这样,太宰你这家伙……

 

  而太宰欢喜地起身大呼道:安吾是落伍男——决定了!安吾!织田作!把“一起看霍格沃茨电影”写在明年的愿望清单里吧!

 

  ……为什么突然就兴奋到站起来,太宰君这样超丢人。

 

  啊,唔,既然是太宰都这么说了,那就三个人抽空一起看吧。

 

  太宰凝神望了望坂口的嫌弃脸和织田作日常收敛的眉目,忽然心情大好。他把威士忌高高举在半空,扬起大大的笑脸对二位友人说:

 

  ——因为这样一来,我们离拯救这个被烂泥淹没的世界就又近了一步!

 

>>

 

  喝下去的酒和随性掷出的中二发言。

 

  街道上流溢的圣诞歌声和酒吧内生着漂亮眼珠的猫。

 

  此生难得的友人和,威士忌酒杯中摇曳着的金光。

 

  ……以及被那光芒灼痛的自己的眼睛。

 

  ……其实世界什么的,不救也没有关系;如果可以,那段糟透了的有些慰藉的平和的暗淡的露出微笑的时光才是最想要拯救的。

 

  明明没有被救赎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太宰治连离开深渊的理由都想不起来了。他一直觉得深渊在后边凝视自己,回头却找不见。几多岁月后他终于明白自己应该仰头——看到深渊漆黑眼瞳的时候,他明白了:深渊之眼一直一直停留在太宰治上方,深渊此生没有离开他自己。

 

>>

 

  阿幸抚摸着太宰的眼睫。

 

  “太宰先生,您睡了吗?”阿幸轻声地询问他,细嫩的手心由发顶一直抚至裸露的后颈,“……太宰先生,我讲个故事给您听。”

 

  “在我更小一点的时候,妈妈她在这家店派送圣诞礼物。那时送的不是巧克力,是可以放入新年愿望的大口玻璃瓶,比我的手宽那么一点点。

 

  “那天,一位不常来但妈妈很喜欢的客人来买了点咖啡豆。妈妈把玻璃瓶送给了那位大哥哥。他虽然不喜欢说话,但看起来很开心,温柔地道谢以后就借了店内的签字笔写起来,拿起瓶子走掉了。”

 

  店里的来客稀稀拉拉地退潮。有人对着稚幼的阿幸吹口哨,阿幸撇过脸闭上嘴巴。太宰埋在她肩上的脑袋却轻微微地颤抖起来,稍卷的棕发被风吹得摇啊摇。阿幸故作严肃地说:您真像一只猫呀,再装睡我就不跟您讲故事了。

 

  太宰治笑得软绵绵,浮夸地捂着小腹说:别啊别,这样趴着多暖和。小阿幸你快接着讲啊。

 

  “……那位哥哥后来就没来过了。某天一个刮着冷风的落冷光的午后,我刚放学,路上碰着一位显瘦的黑西装哥哥。那位哥哥长得很好看但穿得特别老成,身上脸上还缠了好些绷带。

 

  “他真是一个怪人。但他自樱花树下走过,那天樱花没开,在我眼里仿佛开了一样。纷纷扬扬,落了次素白的眼泪。我觉得那些花瓣都落在他肩上,才恍惚跟着他走了一段路。他走的路多是曲折暗巷,他走到某个港口就停下来——那会儿我才看见,他手里是拿了个玻璃瓶的。

 

  “他察觉到我,回头冲我笑了一笑。他笑得太荒凉了,白白的樱花花瓣落在眉毛额头上,哗哗消失成素色光,从没存在过。我一头雾水,不知妈妈送的玻璃瓶怎么到了他的手上。可是我愣神那一秒,他就把瓶子抛出去了。

 

  “……我鬼使神差地拼命去追。瓶子在海蓝蓝的水里沉浮着,我觉得我可能一辈子够不着它啦。但是风帮了我一把,瓶子到了我的手边。我努力一把,这就够到啦。你看。”

 

  太宰治就看,阿幸从柜台底下摸出个玻璃瓶子。彩色的装饰都被海水泡烂了,显得很是凄惨。但里边的小纸条还是存着的,阿幸小心翼翼倒出来展开,上边是稳重大气的字迹:和太宰还有安吾一起看霍格沃茨电影。

 

  “我回过神来,那位哥哥已经不见了。我当时才想起,之前从妈妈手上接过瓶子的男人曾经问我:‘你也喜欢看这系列的电影吗?我有个朋友也喜欢。’他还给了我一颗巧克力,但我没有回话。太宰先生,这真令人懊丧……要是回话了就好啦。会否比现在好一些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直到如今也这样想。当时要是回话了就好了。”

 

  太宰治不说话。

 

  阿幸把他从肩膀上扶起来,没再嗅见酒气。冬天的酒馆里暖洋洋的,她抚着他的脸说:

 

  “太宰先生,我第一眼认出了您。您为何要对我笑呢?您一笑啊,我眼中虚无的花朵就大肆绽开,铺满了您的发您的眼您走过的道路。我想,您是多么空无一物的人啊。您会有在圣诞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太宰很缓慢很缓慢地抬起了唇角,吃下的巧克力刚开始逸出甜醇的苦香。他抬起手触碰着阿幸黑亮的发辫,冰凉光滑的发丝从他指间漏过了;仿佛何时触及的与他人的障壁般,仿佛冰冷的爬满气泡的杯壁般,咽下酒液时见不到的沉稳的友人,一年年长大时可能得见吗?

 

  “小阿幸你……真是个好孩子啊……”

 

  他抬起的手腕压住了眼睛。

 

  “——实现的,会实现的。”阿幸握住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发顶。太宰看着她微微皱起的眉毛和闪光的大眼睛:这是多好的孩子呀,如果再长大一点点,他一定会向她发出殉情邀请的。

 

  “因为我将那位先生留下的巧克力送给您吃了呀……如果这巧妙的缘分能被称为您所说的‘世人相信愿望的理由’,那么您费尽心思寻找的愿望一定能实现的!”

 

  胆怯如太宰寻思道,他该走了,再不走会被店里的暖气弄睡的吧。太宰敢想敢做,起身就飘飘然走了。他宽大的风衣下摆在空中掀起了微弱的气流,不知有没有吹落阿幸眼中素白的花絮。

 

  太宰推开门,阿幸在吧台内侧睁大了一双泫然欲泣的眼睛。女孩将要掩住面孔哭泣了,但她还是压抑着颤音对太宰喊道:

 

  “……太宰先生,祝您圣诞快乐!今年感谢关照了!明年请一定要再来啊——”

 

  她的声音顷刻被呼啸的北风冲散了,太宰治压根没听见。

 

>>

 

  太宰治走出酒馆门,看到了在夜色中等他的织田作之助。他穿着沉蓝色的冬衣,倚墙注视着横滨一角的夜景。

 

  “……嗨,织田作,这个颜色真不适合你啊。”太宰坏心眼地戳了戳他的黑外套,随即飞快伸回了手指。他说:“我今天才知道,你有那么期待和我和安吾一道去看电影的呀?噗哈哈,真不愧是你,织田作你果然是最棒的治愈系!”

 

  然后他屏息站定,与单薄的衬衫风衣在夜风中都吹成清凌凌一只寒鸥。

 

  “……其实我知道的哟,你有多么期待的那份心情。因为我是织田作的——朋友嘛。”

 

  他跺着脚、吐着白气大声地说着。太宰的鼻尖和手指都冻得发红,这点酡红悄悄蔓上眼角,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下闪耀微光。他哈着气想暖暖自己的手指,也想暖暖织田作的身子。这真是太好了,他想,织田作比我要耐寒得多;他再也不会觉得冷了。

 

  太宰回忆起阿幸说的:真正空无一物的,徘徊又失去的,到底是什么呢?

 

  只是白色的雪,同素白的早樱一般,纷纷扬扬地下起来了。

 

  “——织田作,你真的是最棒的友人。

 

  “真的哟。” 

 

  一直沉默着的织田作淡淡地微笑起来了。

 

  “我知道——因为我是太宰的朋友。”

 

  “是喔,谢谢你。”太宰踩在薄薄的雪花里,衣服都被雪打湿了。他一步一步向着织田作走去,架势似乎是要在路灯下与友人并肩前行,他的脸上带着过分清醒的笑意,看着向自己伸出手来的织田作。他在距友人仅余一步的地方停住。

 

  “那么明年也请多指教了……!”


(假装这里是结尾就好了,可以吗?)

 

   太宰治现在不想往前走——但是不行,因为圣诞节的颂歌响起来了,因为纷纷扬扬的白雪落下来了,因为今年凋零的樱花明年会再次开放,因为口中的巧克力的余韵突然香甜到极点,香甜到让他想要哭泣的程度了。

 

  太宰治往前走了一步。

 

  他和织田作的影子,在极短极短的时间内重合了。太宰撇过脸去看织田作,这个从很暗很黑的地方独自走来的友人,那张具沧桑感的脸,火红色并不灼眼的头发,带着稳重气息的指节。

 

  然后太宰治说:

 

  “再见啦。”

 

  他收回目光,又向着晦暗的前方迈出了一步。只是一步而已,但是织田作微笑着,并没有跟上他的步伐。织田作微笑着保持伸手的动作,消失了。

 

  太宰的棕色的漂亮眼睛缓慢地眨了眨,在凛风中被雪花打湿了——好冷喔。织田作,你冷不冷?他大声地喊起来,不过他觉得北风呼啸的声音太响了,和装作听不见阿幸呼唤的自己不同,织田作可能真的根本没听见。   

 

The End                 


不听窝括弧里字被捅刀的,窝拒绝谈人生。

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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